梦断天国——俄罗斯人尝试越过美墨边境进入美国的故事

随着乌克兰战争的爆发，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涌向蒂华纳，这个与美国接壤的墨西哥城市，已经成为他们获得政治庇护的中转站。“Mediazona”与那些幸运地越过美国边境的人进行了交谈，并揭示了移民在这条路线上等待的东西：腐败的墨西哥警察，镣铐，监狱，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在一个新的国家生活。

2022年3月17日，俄罗斯人在墨西哥蒂华纳的边境经查点。照片：Gregory Bull/美联社

“我们现在在美国的领土上，我们真的需要庇护”

从他留在墨西哥的第一天起，40岁的莫斯科商人维塔利·克拉斯诺夫^[1]就开始麻烦缠身：他装有护照的包被偷了。同时，克拉斯诺夫的计划并不是要长期被困在墨西哥，他需要迅速到达蒂华纳，这是一个边境城市，自乌克兰战争开始以来，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涌向这里，希望穿越边境进入美国。

克拉斯诺夫说，检察官办公室向他签发了一份临时身份证明文件，一名警察帮助他购买了一张只能出示护照才能购买的公共汽车票。不过克拉斯诺夫警告说，最好尽量避免与当地警察打交道，警察经常试图从外国人身上赚钱，并以任何理由索要贿赂。

克拉斯诺夫说，他决定离开俄罗斯，因为他的母亲受到刑事起诉，FSB对他们家族企业的兴趣日益浓厚。

卢比扬卡大酒店，图源：维基百科

多年来，克拉斯诺夫家的公司一直致力于为国家机构，特别是交通运输部提供软件产品。2019年，FSB官员开始要求与克拉斯诺夫见面。维塔利声称，他有一次不得不在卢比扬卡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与他们中的一个人见面。克拉斯诺夫回忆说，在这次会面中，他被坚决邀请一起去洗个桑拿按摩，以加强企业与该特殊机构的关系。

当时，克拉斯诺夫的公司获得了几份国家合同，据这位企业家说，这家特殊的服务公司希望控制这些资金流动，“并从中得到一些东西”。作为回报，他被承诺不会给他的公司使绊子，但克拉斯诺夫拒绝了这个提议。在那之后，他们的房子被搜查，维塔利的母亲被指控欺诈并被软禁，他担心自己很快就会从证人变成嫌疑人，于是离开了俄罗斯。

他去蒂华纳花了两天时间。克拉斯诺夫回忆说，在从墨西哥城出发的路上，公汽被军方和警察拦停了二十多次。他是车上唯一的俄罗斯人。这次旅行令人紧张，但维塔利很幸运：尽管他只有检察官办公室的身份证明文件和俄罗斯护照，但执法人员并没有找他的麻烦。

到达蒂华纳后，克拉斯诺夫开始琢磨如何前往边境城市圣地亚哥。通常，难民们联合起来，凑钱买一辆二手车，试图通过假装成美国人或美国签证持有者来骗过边防警卫。

克拉斯诺夫在蒂华纳的一个停车场遇到了同路者。有另外五个人和他一起去了边境：一个急着去找未婚夫的年轻女孩，一个来自格鲁吉亚的男人，一个莫斯科人，一个圣彼得堡人和一个来自克里米亚的盲人退休人员，盲人的亲戚住在美国。克拉斯诺夫不知道，茫然是如何到达蒂华纳的，这个女人甚至没有和她通电话。他们花了七千美元从街头小贩那里买了一辆雪佛兰，开始准备与美国边防警卫斗智。

美国边境巡逻队特工于2019年12月11日在德克萨斯州米申附近私人建造的边境墙的建筑工地附近拘留了无证移民。

克拉斯诺夫在车里发现的一家餐馆的绿色名片，他用名片上的信息蒙骗边防警卫，警卫几乎马上同意他们越过边境了，但他们马上就注意到一名克里米亚老妇人躲在车里。

整个行动都处于危险之中：一名美国警官开始敲打车窗，要求克拉斯诺夫掉头，但此时汽车已经越过了沥青路上的一条黄线，俄罗斯移民称之为“肚脐眼”。据信，在这条线后面停下来后，就进入了美国领土，这意味着你有权在这里要求政治庇护。

在佐治亚州不伦瑞克的联邦执法培训中心，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的受训人员进行了过境演习。

克拉斯诺夫回忆起与边防警卫的谈话：“我说，不，不，不，伙计们，等等。我们现在在美国的领土上，我们真的需要庇护。他说，我们是警察，我们必须把你送回去。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我说，不，不，你的工作是提供帮助，我们来找你寻求帮助。”

美国警官挥了挥手，示意克拉斯诺夫可以进入美国。

对移民来说，穿越美国边境是一场俄罗斯轮盘赌。有人不得不绕圈子：在警察的要求下将汽车调头回去四五次甚至十次，然后在蒂华纳待上数周，等待机会再次穿越。克拉斯诺夫和他的走私团队奇迹般地第一次尝试就到达了美国。

中转点

六个月来，墨西哥的蒂华纳一直是成千上万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前往美国的中转站。前者来到这里，希望逃离战争；后者因担心反对派的观点受到迫害而期望寻求政治庇护。其中包括记者，活动家和LGBT社区的成员。

连接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和墨西哥蒂华纳的圣西德罗过境点是美墨边境最繁忙的入境口岸。吉列尔莫·阿里亚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华尔街日报》援引蒂华纳市政府移民支持部门负责人恩里克·卢塞罗的话说：“突然之间，蒂华纳成为来自两个交战国的人的聚会场所，但他们都逃离了一个人：弗拉基米尔·普京。”

据他介绍，到4月底，每天有500至800名乌克兰人抵达该市。俄罗斯人也很多，仅在3月就有1200人来到该市。当地人从未遇到过如此多来自东欧的难民涌入。

根据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的数据，仅在3月份，就有2623名俄罗斯公民试图进入美国被边防警卫发现。俄罗斯移民通过墨西哥检查站（不仅在蒂华纳）抵达美国的高峰期是在5月，当月有4335人被抓住。7月，抵达边境的俄罗斯公民人数减少到2913人。从2021年10月到2022年7月，总共有29697名俄罗斯人试图越过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边界，同比增长了一倍。

为移民提供政治避难建议的Teach BK项目的创始人和律师伊利亚·基谢廖夫告诉“Mediazona”：“现在的情况非常困难。在两年前，每天大约有两三个家庭越过边境，而现在每天大约有200-300人。情况是令人遗憾的，因为美国的移民服务和边防警卫无法应对这种情况。”

直到四月底，蒂华纳一直存在乌克兰人营地，但在国家计划“团结起来支持乌克兰”出现后，该营地被关闭。它允许乌克兰人获得美国的财政援助，并允许他们在该国停留长达两年。与此同时，乌克兰人不需要智斗美国边防警卫：他们可以在网上填写庇护申请。其他人都必须依靠运气和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的善意。

墨西哥蒂华纳的乌克兰难民营地，2022年4月5日。照片：Gregory Bull/美联社

墨西哥当局报告说，蒂华纳的酒店挤满了俄罗斯人。那些没钱支付住宿费用的人就挤在检查站的小帐篷营地里。根据墨西哥海关的数据，仅在2022年的前两个月，就有超过28000名俄罗斯人进入该国。

从墨西哥到美国最可靠的方式仍然是汽车，只要美国警官不注意到司机。一大群人在车里会让边防警卫生起疑，所以，乘客往往不得不躲在后备厢里。

乌克兰难民在墨西哥和美国边境的检查站。2022年3月20日，豪尔赫·杜恩斯 / 路透社 / 斯坎皮克斯 / LETA

在检查站的入口处，所有司机都受到美国边防警卫的抽查。那些没有美国驾驶证、绿卡或签证的人会被命令调头回去，汽车也可能会被墨西哥移民警察没收。为了保住你的车，你需要花很长时间说服警察，说你不小心进入了检查站，或者给他贿赂。

你可以尝试徒步穿越边境，但徒步成功的概率更小。事实是，自新冠大流行开始以来，美国颁布了一条现在还有效的法律：它允许边防警卫在不审查的情况下拒绝政治庇护申请，并将难民驱逐。^[2]

伊利亚·基谢列夫说，绝望的一些移民决定信任“土狼”——那些承诺通过秘密途径将人偷运到美国的人口走私犯。

基谢列夫说：“‘土狼’带领移民穿过围墙、河流、湖泊和沟渠缺少守卫的地点，这种穿越的途径很多，但所有这些行为都是极其危险的。据律师称，通常这些人大多数只是骗钱，或者把你遗弃在亚利桑那州的沙漠中。一个月前，发生了一起案件。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家庭被“土狼”带过河，父亲和孩子都死了。他们被洪水冲走了，只有母亲活了下来。”

据他说，“土狼”运送移民的汽车里经常藏有武器和毒品。如果你被美国移民警察抓住，那么几乎不可能证明你没有参与走私违禁物品。

危地马拉人胡安娜·阿隆索·桑蒂佐

危地马拉人胡安娜·阿隆索·桑蒂佐的故事非常有名。她于2014年在“土狼”的帮助下试图进入美国。但她和其他与她一起的移民都没有到达美国，走私者害了他们。这些妇女被绑架，锁在私人住宅里，被迫劳动。墨西哥警方设法解救了他们，但桑蒂佐本人在酷刑的威胁下，被迫承认与“土狼”和绑架者有联系。由于该妇女不懂西班牙语，并在检察官办公室要求的所有内容上签了字，情况变得更糟。她在墨西哥监狱度过了七年，直到2022年5月才获释。

危险的城市

27岁的圣彼得堡居民伊戈尔·斯克沃尔佐夫^[3]，与维塔利·克拉斯诺夫一起乘坐二手雪佛兰越过了美国边境。在移民之前，他是圣彼得堡一家雕塑工作室的合伙人，2021年1月份，当阿列克谢·纳瓦尔尼从柏林回到俄罗斯时^[4]，他曾在涅夫斯基大街上支持他，并被警察拘留。战争爆发后，他在巴黎与家人一起度假。然后斯克沃尔佐夫认为，返回俄罗斯已经毫无意义。

2021年7月8日，移民在德克萨斯州佩尼塔斯越过美墨边境进入美国后，由美国边境巡逻队进行处理。

斯克沃尔佐夫解释了离开的原因：“如果在战前有可能以一些理由说服自己待在俄罗斯，比如与政权做斗争，做点事情……嗯，我的意思是，我认为，对于正在发生的一切，我有自己的认识。在那之后，我变得害怕了。我以前不害怕任何事情，现在我只想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勤奋工作。这个国家不需要我了，把我踢了出来。”

斯克沃尔佐夫有住在美国的亲人，他的女朋友最近获得了家庭团聚的美国签证。斯克沃尔佐夫也申请了签证，但被拒绝了。他在欧洲待了一段时间，然后买了一张去坎昆的机票。

为了看起来更像一个游客，而不引起墨西哥边防警卫的怀疑，斯克沃尔佐夫给自己买了夏威夷短裤。这并没有使边境部门免除一些询问程序。2月24日之后，墨西哥当局通常对独联体国家的公民相当警惕，怀疑他们是非法移民，在机场，他们会仔细检查酒店预订和往返的机票，这是以前从未做过的。

在坎昆待了几天后，斯克沃尔佐夫买了一张飞往阿卡普尔科的航班机票，并在蒂华纳转机。他向移民官员解释说，他只是厌倦了坎昆。

“阿卡普尔科是一个古老的美国度假胜地，有更多的俱乐部。我在坎昆变得无聊，晚上还有鳄鱼出没。”斯克沃尔佐夫讲述了与墨西哥人的谈话。这些解释说服了检查人员。

在转机时，斯克沃尔佐夫去了蒂华纳，在那里待了几天，等到可靠的旅行者来到他身边。他将蒂华纳描述为“恶心、困难和肮脏”的城市。由于贩毒集团之间的大量谋杀和武装冲突，该市是世界上十大最危险的城市之一。晚上最好不要出现在街道上，否则你可能会遇到强盗。

墨西哥边境城市蒂华纳，图源：美联社（AP）

八月中旬，蒂华纳陷入混乱。一个贩毒集团的武装分子由于同伙被捕而在该市发动骚乱，汽车和商店被烧毁，道路上出现了路障。在国民警卫队进入蒂华纳之后，他们才被镇压。

墨西哥国民警卫队在蒂华纳国际机场等待墨西哥国防军的300多名特种部队抵达。图源：The San Diego Union-Tribune

现在，根据律师伊利亚·基谢廖夫的说法，该市的骚乱已经平息，但仍应遵守预防措施：“为了安全起见，你应该尽量在白天活动，尽量只乘车，并且只能在最安全的中心区域活动。不要去贫民窟大喊：‘我要找一辆车！’我们以前就有俄罗斯人在贫民窟被罪犯袭击的案子。”

来自俄罗斯的记者和同性恋活动家米洛斯拉夫·切莫达诺夫在蒂华纳与男友一起待了几个星期，他说最好根本就不要独自走在街上：“当然，这个地方很不好。这里没有任何旅游价值。总的来说，这个地方在各个方面都是灾难级别的。”

2022年3月17日，墨西哥蒂华纳的一个检查站。照片：Gregory Bull/美联社

据他介绍，这里的威胁还来自无处不在的骗子，他们向移民收取一大笔钱，保证他们会毫无问题地通过边境。

切莫达诺夫告诉“Mediazona”：“不仅仅墨西哥人欺骗移民。我们以前的同胞也在这里从事这样的生意：从因为美国第42法案而绝望的人身上获利。当然，这是非常糟糕的经历。当你不断回到检查站的起点，一次又一次地收拾好你的财物、行李箱，每一次，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通过。然后你回到原来的起点。这真是令人筋疲力尽。总而言之，我不会向大家推荐这种方式。”

入狱数周

在美国申请政治庇护的俄罗斯人过境后的下一个点是一种“营地”，类似于边境检查站上的临时拘留中心。在“营地”难民会停留长达两周，直到他们分散到移民监狱中，他们也被称为“拘留中心”。唯一的例外是有孩子的妇女，她们不会被送去监狱。

2019年7月12日，在副总统迈克·彭斯访问期间，移民站在德克萨斯州麦卡伦的移民和边境执法拘留中心。|Josh Dawsey/The Washington Post via AP， Pool

圣彼得堡居民伊戈尔·斯克沃尔佐夫说，他最后被关进了一个已经容纳了二十几个人的牢房。牢房里的空间不大，所有人共用一个厕所，没有床，地上铺着带有亚马逊标志的蓝色床垫，这就是你睡觉的地方，墙上有摄像机。外出放风是被禁止的，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24小时都亮着灯。

2014年，一名来自洪都拉斯的男孩在德克萨斯州麦卡伦的一个移民拘留所看电影。图片：约翰·摩尔/盖蒂图片社

律师伊利亚·基谢廖夫说：“在这里，你需要尽可能多地睡觉，尽可能多地休息。就是这样，你真的想不出更多的方法。”

在到达“营地”之前，你需要找到一个担保人——美国公民或绿卡持有人，他可以在移民官面前为难民提供担保。一旦你进入“营地”就意味着与外界隔绝，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担保人。

基谢廖夫解释说：“事实上，只有担保人才能帮助你走出‘营地’。如果没有担保人，那么美方就开始以慈善组织的形式为你寻找担保人。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你首先会在‘营地’滞留一段时间，然后在‘拘留中心’也可以延期拘押你。”

2021年3月30日，在德克萨斯州唐纳市格兰德河谷无人陪伴儿童的主要拘留中心唐娜国土安全部的一个看守设施内，未成年人躺在一个舱内。

在极少数情况下，有人设法离开“营地”，从而不进入“拘留中心”。幸运的人中有同性恋活动家米洛斯拉夫·切莫达诺夫和他的男朋友。

切莫达诺夫有足够的理由在战前离开俄罗斯。同性恋活动家、抗议者、播客“同性恋宣传”的作者长期以来一直想移民。他认为在当前条件下以这样的背景在俄罗斯是危险的。他在第十次尝试中才成功进入美国。现在，切莫达诺夫正在写一本关于他移民经历的书，名为《再见，普京》。

米洛斯拉夫在蒂华纳住了近三个星期，最后，他设法乘坐一名美国公民驾驶的汽车越过边境。不到一天后，切莫达诺夫和他的搭档就被从“营地”释放。

切莫达诺夫在接受“Mediazona”采访时表示：“很难说‘营地’是如何工作的。这取决于难民讲述的故事的可信程度。”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政府表示，出于人道主义原因，允许进入的优先权现在给予最脆弱的群体，包括LGBT+的成员，但是，选择的标准非常不透明。

米洛斯拉夫·切莫达诺夫的故事是一个例外，大多数移民仍然会入狱，你必须在那里待上至少一个月。

来自莫斯科的商人维塔利·克拉斯诺夫在监狱里没有足够的香烟。更紧迫的是未知的明天：警察没有提供有关案件的任何信息，所以你只能等待。克拉斯诺夫希望他能直接从“营地”获释，但在第三周，他被转移到移民监狱。他说，囚犯每天散步，有书，还有健身房，如果监狱的饭菜不合口味，他们可以用自己的钱买食物。你还可以打电话给朋友和家人。

克拉斯诺夫的同路者，圣彼得堡的居民伊戈尔·斯克沃尔佐夫说，从“营地”到“拘留中心”的转移是当时最令人难忘的事件。首先，戴着镣铐的移民被公汽运送到亚利桑那州小镇佛罗伦萨的一所监狱，在那里他待了大约三个星期。之后，他没有被释放，而是被转移到另一个“拘留中心”。这一次，他和其他难民被飞机送进监狱，仍然穿着绿色囚服，戴着镣铐。

好莱坞电影《空中监狱》

斯克沃尔佐夫说，他记得当时的好莱坞电影^[5]里的情节，犯罪分子乘坐飞机飞行，担心如果发生任何事件，他根本无法逃脱，因为他的腿和胳膊上有手铐。他的第二所监狱是德克萨斯州休斯顿的“拘留中心”。

斯克沃尔佐夫告诉“Mediazona”：“那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有纹身的人、墨西哥人、重刑犯，所有真正的罪犯。我以为我会在这待一个星期，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担保人，而且我没有犯罪记录。此外，我随身携带了一整套文件，所以我100%确定我会被送进监狱，不过只是待上一个星期。”

与他同牢房的还有像他一样的难民和移民，但他们不得不在公共区域与其他囚犯相遇。伊戈尔回忆说，监狱的经历不是愉快的，一些狱友为了尽快获释，正在自残。他在第二所监狱只待了三天，总共被关押了一个月。他于6月27日获释。

佛罗里达州霍姆斯特德拘留中心的上铺，用于移民儿童。 图源：美国卫生健康与健康中心

从形式上讲，美国当局根本没有义务释放移民，你会待到法院决定是给予申请人政治庇护还是驱逐出境。但实际上，如果移民官员认为，难民的情况令人信服，他对美国没有构成威胁，他们就会提前获释。为此，警察进行所谓的“恐惧面谈”：他们详细询问一个人的生活，申请政治庇护的原因以及他成为国家迫害受害者的情况。

律师伊利亚·基谢廖夫解释说：“如果你积极地通过了面谈，这是第二个被释放的标志。如果警官对你的面试评价消极，那情况就有变化。第三，决定你尽快获释往往取决于官员的办事效率，如果处理你的案子的官员积极工作，一切顺利的话，官员就会向上级部门提交你的文件，在那里决定是否释放你。通常，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官员的效率不是那么快，那么释放程序可能需要长达三到四个月。”

也有一些机会立即离开“营地”，避免进入“拘留中心”。最近，移民监狱人满为患，如果美国移民机构认为该移民可靠，那么他就不会被长期拘留。

未知的生活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名移民受到美国当局的审查：在他获释后，手机上安装了一个特殊的自拍和位置报告应用程序。某些情况下，美国移民局会向移民发放官方定制的带有跟踪软件的手机，在特殊情况下，他们会戴上电子镣铐。这些规则要求移民的位置必须始终与他的美国担保人的居住地一致。因此，莫斯科人维塔利·克拉斯诺夫获释后，必须待在萨克拉门托的担保人注册地。

带有“电子脚镣”的孟晚舟在路上，图源：美联社（AP）

他的同路人伊戈尔·斯克沃尔佐夫在纽约，他的女朋友住在那里。但搬到纽约也有实际意义：那里的法院更加自由，这大大增加了获得政治庇护的机会。等待审判可能会拖延数年，而所有这些时间里，移民不得不生活在未知中。

起初，在美国最重要的困难是禁止正式就业。移民们在任何可以获得现金的地方工作。

大多数移民在美国从事美国公民不愿意从事的低端工作，图源：https://www.pewresearch.org

律师伊利亚·基谢廖夫解释说：“你可以在美国停留约六个月后申请工作。但美国法律是这样的：即使你从事的不是正式的工作，美国也会把你作为合法工作者进行保护。也就是说，即使你被欺骗了，你没有得到报酬或其他原因，你完全有权去警察局，上法庭，你将作为合法的工作者受到保护。”

他解释说，总的来说，美国当局对移民进行非正式工作是相当宽容的，这样，你可以等到获得官方的工作许可，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偷窃，不要贩卖毒品。

一个月后，维塔利·克拉斯诺夫设法找到了一份普通工作，他在一家汽车运输公司找到了工作。几年前，克拉斯诺夫已经去过美国，在度假期间爱上了这个国家。他解释说，这就是他选择美国的部分原因。

克拉斯诺夫说：“但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我明确地说，是我对俄罗斯当前政治制度的态度。俄罗斯的政治制度是有害的。俄罗斯的所有问题恰恰是从腐败、从贿赂开始。正因为如此，贫困加剧，人们无法在那为自己的想法工作。为了改变这一点，你需要改变政府，这是我的政治立场，也是我离开那的原因。”

他补充说，他想生活在一个像美国这样的法治国家。

现在，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他在美国各地运送汽车。克拉斯诺夫讽刺地说：“我给人们带来幸福。”

参考

1. ^应当事人的要求，使用的是假名。
2. ^2020年3月21日，特朗普根据新冠疫情签署的法令。
3. ^应当事人要求，使用的是假名。
4. ^2021年1月17日，纳瓦尔尼乘飞机回到俄罗斯，在机场立即被逮捕。1月19日，纳瓦利内团队的反贪腐基金会发布一段他在德国疗养时录制长约两小时的调查纪录片，指控俄罗斯总统普京秘密建造了由贿赂资助，价值10亿美元的沿海奢华宫殿。隔日，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驳回纳瓦利内的报告，称该指控是胡说八道。1月23日，俄罗斯多地爆发要求当局释放纳瓦利内的示威游行，包括纳瓦尔尼的妻子在内的上千名示威者被拘捕。1月31日，俄罗斯多地再次爆发要求俄罗斯当局释放纳瓦利内的抗议活动，警察拘留至少5000名抗议者。
5. ^他说的应该是由尼古拉斯·凯奇等人主演的电影《空中监狱》。

原文：https://zhuanlan.zhihu.com/p/560829661